2012年9月22日。星期六。晴。驟雨。
L:
終於到周末了。
這陣子,下班後回家,一直無言。電視播放爛到不行的連續劇。全城那麼多人口,就看著這種低水平東西。可能太累,又記掛白天未完成的事,我便很容易墮入「生活的意義到底為了什麼」那種巨大、又難解的叩問。
他總是輕輕地說,我生活太緊張了。給自己時間空間偷偷懶。
而我相信什麼呢,L。我相信寫作和閱讀可以尋找到我想要的答案,而那個答案,不可能別的地方獲得。於是我老在最疲倦的時候不斷提醒自己:不要偏離屬於自己的軌道 — 就是只關乎自己的那條軌道,心裡就較踏實了。
最近是到山上的大學。我曾在那裡待過,完成一個學位。念書時,常常病,相當痛苦。後來印象中就剩下「嘔吐」、「生病」、「冷」幾個關鍵詞,如永遠失去了夏天和陽光那樣。最近入秋了,倒覺得那微涼的風很好,暗暗的路很好,讀書很好。我想回去讀書。那裡的前輩提起落葉松。叫我,覺得累了,就回來走走。
有一個晚上關門了我還在,女孩在外面敲敲玻璃,微笑著。我讓她進來,各忙各的。我忽然記起第一回見她在書展,還害羞得躲在大人們身後。現在呢她已進大學。她游來游去,翻動未完全上好架的書,而我自己坐在收銀台想著想著。
關門後的書店,是叫我安心的地方。
後來女孩走過來問我:念 communication 好玩嗎。我說好。我笑說,但看來妳不喜歡 linguistics。她猛搖頭,說寧選文學。
文學是好事。
我口講老生常談,鼓勵眼前的年輕女孩多跟新同學玩玩,走走。嘿,L,我當然也沒有告訴她,我恰恰是那種,連迎新營和各項活動都不會參加的孤僻學生。我只不過是個,總跑到圖書館、抽看這本或那本書的最後一頁、數算一行行歸還日期、看有多少人借過它的無聊女生。我就是愛玩無聊的遊戲。L,但我喜歡那樣的自己。如果時間重來,我還是會做那樣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