姿勢。

醒來的時候,五點多。天空是曖昧的暗灰而略有微光。只睡了四個小時。我很有理由相信,我將會是個早死的女子,肯定是在預支時日,否則我沒有可能比其他人都睡得少。

在那樣早得可以去晨運的時段我通常選擇讀書而非上線。事實上,下班以後,我掛在網路上的光陰漸漸縮短,或許只是空掛著,人卻在別處。尤其這幾個月,當我看到地上擱著尚未讀的小說,電視機旁堆著尚未看的 DVD,同時開始矛盾地,邊想著邁向年老的高速路,又邊想著那早死的設想。今天我第二次讀劉以鬯的《酒徒》,把兩個枕頭疊起來,躺在床上,一只腿墊著毛公仔,依賴那微弱的光線讀。所有動作姿勢竟然讓我想起老遠的中學時代,我以同樣的姿勢在碌架床的上層,百無聊賴消磨許多個日子。家人覺得我成天動也不動,相當古怪,唯一支持我的是我老爸,每回出門到附近書店,他都塞給我兩百塊,就短短一句話:拿去買書。每周至少一次。從前不覺,以一個草根家庭而言,如今想來,原來好奢侈。

當時我就曾買過《酒徒》,也買過一大堆小說。長大後我幫書店打工,代價是,讓人累得幾近失去靈魂的工作,磨人的生活模式。雖我幸運地逃過「做該行厭該行」的宿命,我依舊把閱讀視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久不久又有免費樣書可讀,高興死了,只是,諷刺的,時間愈來愈少。

最近,我漸漸想念那種直率的閱讀姿勢。不需與任何人交代。那麼關乎自己。

重讀的力量讓我更加明白《酒徒》裡的寫稿佬老劉;同時,我竟為那些他遇過的女人而傷心起來。

楊露的固執,猶如一枝松樹。就一般情理來說,她的反抗不但是應該的;而且是必須的。不過,對於我,事情的突如其來,一若淋頭冷水。我一直以為楊露對我有特殊的好感,現在才證明不是。我與楊露間的感情等於一張薄紙,用醮著唾沫的手指輕輕一點,就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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